窝在北极的萌点

【唐明】雪中取火(年下)

喜翻!带感!就是一头撞在了车窗上!车车呢眼泪汪汪QAQ

凌格:

雪中生的明教,眉间染霜,心头落雪。他是洪水旗下最出色的弟子,只因他同冰魄寒王一样,眼中极寒,刀口极寒。道上人说,这雪中生的刀客叫做雪中刀,特别是那一头雪练般的白发,万缕银丝就着冷冷的刀意舞于空中,是天边洒下扑簌万里雪。雪白的刀口划出银亮一线,头颅却还粘在脖子上纹丝不动,过了好半天才骨碌碌滚下去,滚到地上连血都溅不出来。那血,是被刀客极寒的刀给冻住了。只道是,刀比冰锥寒三度,发教飞雪白三分。雪花落到他身上,是不会融化的。



那雪中刀同丁君一样,极早成名。他初入中原那年仅仅二十岁,八月飞雪,白马、白衣、白发。他身轻骨薄,肤色清寒,只有胸口一片血刺青,是雪中火,是烙上的圣火纹。



他来到中原第一天就捡了个人。有块破旧的麻布缩在墙根,似是努力将自己缩在块檐下的阴影里。刀客到底还是个年轻人,起了好奇心的他将那块破布一掀,却看见乌溜溜一只眼,眼里霞光烧红了大半边天。



雪中刀这才仔细看去,发现麻布底下藏着一个孩子。那孩子不过十四五年纪,半张脸上覆着张面具,眉清目秀,明眸皓齿,一双眼里却怯懦而自卑,不敢跟他对视。



他抽出明晃晃雪白一把刀,只翻覆手腕便挑下了那张面具。眼前人却缩起脖子,闭上眼睛,长长睫毛下只留了条缝,那双眼忽闪忽闪,怯生生地望着他。他将那面具放在手里,无笑无愠半张假脸,竟是已被那人体温捂热了。



雪中刀笑着望向他,我又不是来杀你的,你为什么这么害怕?



那少年低下头,说,我怕你。



他俯下身,雪白雪白的长发垂下来,你爹娘呢?



死了,跟别人黑吃黑。男孩把头埋在双膝之中,紧紧地搂住自己。我双亲都制毒,他们都说我摸谁谁就死。我被人瞧不起。



你会制毒还有人能欺负你?雪中刀侧着脸看他,你叫什么名字?



墨燃。



那男孩还是不敢正眼看他,浓密长睫下一双眼中却凭添了些期许和试探,如隐秘却湍急的江川。



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将男孩留在了身边。那少年孤僻又寡言、眼里总是露着怯,却对伤人取命有着极佳的天赋。雪中刀步履飒沓,身影翩然,披着白发在雪中疾行,身上片雪不沾,却快不过唐墨燃飞鸢泛月机关翼展,平地作苍鹏落在他身前。雪中刀两把弯刀诡谲灵幻,舞于空中能教飞雪都转弯,却不及唐墨燃远处一发无声箭,只破开一路气浪,洞穿心脏。



生杀予夺求稳不求快。雪中刀只叹一句,这是伤人取命的金科玉律,你打得这么花哨,只怕惊动追兵。



少年擦了脸上血,却依旧怯生生地望向他,一个字都不敢说。



雪中刀顿觉无奈,我看你就是天生拧巴。金科玉律,不听;康庄坦途,不走;俯拾即是的好东西,不要。就是要寻刺激,却连正眼看我都不敢。



他总有独当一面的那天,总该面对杀伐独自闯荡。他锋刃凌厉,在自己面前却如初卑微而无力。这回轮到雪中刀沉默了,一个杀手,不管遇到谁都不该眼中露怯。不管他伤人取命有多熟练,都不配。



却只有逼他一把,才能教他面目一新。



那年小寒,川恭蜀地罕有的下起了鹅毛大雪。朔雪纷飞的天关下,有位刀客长发雪白,弯刀雪白,清冷而俊逸的一张玉面。雪中刀一刀点落眼前人眉间,面具在他刀下碎成片片雪。有条血线顺着那人鼻梁蜿蜒,瀑住面孔,他却仿若不知痛。



雪中刀长发翻飞,沉声道,你若还不离去,就做我刀下鬼。



那风雪吹得他束发长绦散了。他茕茕孤影戳在风雪中,似雪中一泼浓墨。雪沫子满沾他衣襟,抚过脸庞,露出乌浓睫毛下一双黑眼睛,伶仃而萧瑟。



雪中刀一刀递出,飞雪在他刀后拖出条长白线,雪白的刀如一尾游龙,在苍茫雪中刨开一串冰花,惨白肃杀。第一刀,斜穿肩胛;第二刀,刃透前臂;第三刀,却是被眼前人赤手接下,那人双手捞着朵冷猩血花,两道血自指尖潺潺淌到雪地上,变成乖张而怒艳的血珠子。



雪中刀突然就心软了。那少年已然长成青年,俊逸而朗然。他身中三刀却连手都没还,静若冷竹一双眼浓墨一般,沉黑而渊远。



他终于因脱力而跪在雪中,雪中刀心头哀恸。他手中雪白的刀松了松,说道,你真的不适合当个杀手。



他腾身提气消失在风雪中,却最后一眼捕捉了到唐墨燃眸中乍现的傲然。是跪就跪,低头不行;伏罪就伏罪,服软不行。是睥睨众生,引颈就戮,但绝不露怯。是到死心如铁,忍死须臾间。



雪中刀竟有种那人在向他挑衅的错觉。可以容忍,但绝不退让,一双墨色眸眼像是会说话般,对他说,看谁耗得过谁。







他是夜里生的唐门,行于黑夜,眼中有黑夜。他杀姿冷酷,又美又毒,令人炫目。谁落到他手中就是迎来了永夜,只听箭矢入肉一声闷响,就再也见不到明日朝阳。江湖人说,这夜里生的唐门叫做墨云箭。其一,沉黑双眸有如浓墨;其二,暴雨梨花于空挥洒宛若浓云;其三,兵刃淬毒,哪怕没有一箭毙命,不出一个时辰也会通体乌黑。有人说他是个鬼见愁的唐门,妖鬼见他都怕三分。却有人反驳道,什么鬼见愁,他就是鬼本身。



然而这个杀手似乎与他人不同。墨云箭取项上人头,是用全部筹码与身家性命做赌注。他城府极深,会以身试险,拿茕茕惊鸿影诱人深入。能三下玩死,决不两下应付。



墨云箭眼中淬出苍冷的辉,千机变机括声起,竟是凄厉无比,如同阴关脱闸的凶鬼。他将足边没了脖子的脑袋一脚踢开去,想起有个人曾跟他念叨杀手的金科玉律,说,杀人求稳不求快。



他不要稳,不要快,只要自己刺激开心。时光如弹指,现世如明镜,凡人有的怯懦与自卑谁没有,却是有双雪白的刀逼着他沉沦堕落,把他逼成了个艳鬼修罗。



川恭墨云箭,西域雪中刀。只是那刀箭穿心过,究竟是墨中雪,还是雪中墨?



说书人抚尺一拍,余音散去,满座皆唏嘘。刺客坐在房梁上冷笑。究竟谁耗得过谁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

那雪中刀客是追不上的无根雪,他就设下陷阱看着那人落入圈套。夜里生的唐门在夜里居高临下的看,用暗器拖慢他的脚步,用锁链封住他的退路。一堑明光,是惨白的月洗拂着箭尖。墨云箭打个响指,雷霆乍惊,是轻弩、重弩与毒刹之声,层层而发。



他又见到了那皑皑白雪的颜色。是他眉间雪,是他心头雪。那血一样白的长发上汪满了凄艳的血,是肃杀的惨红。血中刀客静而哀地望向他,话语间净是这许多的毛病。这处机关放的偏,那处暗器丢的斜,最后一发弩箭还没打中。他被批驳得一无是处,听得刀客一声嗤笑,道,唐墨燃,时至今日你还是毫无长进,说你不适合当个杀手,一点错也没有。



就爱刀尖舔蜜,雪中取火,海底捞针,荆棘丛里找白砂糖。



墨云箭眼中犹寒,一脚踏上那人肩头。只闻得碾碎骨肉之声和眼前人吃痛泄出的喘息声,他久违地绽出个笑意来。



陆鸿雪,我抓你不是要杀你的。



那刀尖舔蜜是甘,雪中取火犹暖,海底捞针足惜,白糖就算带了血味儿也甘如饴。



他指尖抚上刀客的心间,碰到雪白皮肤上那团灼灼圣火,感受到眼前人心跳敲动,身形颤动。



就像雪中取火一样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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